範周周這個人有點兩級分化，你說他不切實際吧，他從不買彩票，不奢望天上掉餡餅，更信奉付出才能有回報。但你要說這個人很現實化，那他床頭的日歷怎麽解釋，整天妄想自己是修真界大能的腦子哪裏實際了？

簡空空一直很不明白，一個人是怎麽做到兩種思維，且互不幹涉玩得愉快，還沒有雙重人格的。

那張彩票被範周周隨手塞兜裏了，一猜就知道並不在意，哪怕他嘴裏說著要是中了一百塊就請他吃飯。簡空空也沒說什麽，只提醒他到時候別忘了看搖獎結果，別耽誤了兌獎，然後就準備打車往玉器店。早些時候那塊玉安玉扣因為藍毛小事的事情裂開了，他要去再弄一塊新玉。

範周周昨晚沒睡好，準備回宿舍補覺，但分別時還是說：“回來的時候記得打個電話，我要是沒睡死就來接你，順便看看喬白在不在一起喊上，遇到藍毛小子也能放心點。”

簡空空點了點頭，但到時候肯定不會打這個電話就是了。

他要去的店面叫星玉軒，是個很大的玉器店，從加工到出售一條線，在國內有不少分店。簡空空大學之前住的城市裏就有這家店的分店，以往的玉器也是從這裏買的。這家店也賣毛料，且價格一向公道，更重要的是允許簡修士小打小鬧的買。

下了車才發現，總店比分店大得多。

以往他隔個一年十個月的就要換一塊玉，對那家分店可謂是十分熟悉，換了總店也有點找不到北。不過畢竟是一樣的招牌，到底還是有些親切感的，尤其是裏面的燈光布局，風格相差無幾，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。

店裏顧客不少，簡空空正準備找個服務員問下毛料的事情，就見得樓梯上下來幾個人。

“葉總可真是好眼光，這墨玉本就品質極高，又是周大師……”李俊傑說到一半頓了下，然後繼續誇讚剛剛那塊玉。他自然也是看到了簡空空的，只不過現在的情況不太適合過去打招呼，便想著先將客人送走了，再回去看看那小孩兒。

他看到的，葉謹自然也看到了，但他的腳步只是稍微一頓，便毫不猶豫的下樓出門了。

身邊邱子煦捧著個盒子跟著上車，才關車門就忍不住問，“怎麽你買玉不是為了送人麽，怎麽見了正主反倒撤了。”

“胡說什麽。”葉謹掃他一眼，不在意道，“就是買來玩玩兒。”

邱子煦心道從來也沒見你玩過玉。

葉謹揉了揉眉心，他知道好友想說什麽，其實他自己也搞不明白這是怎麽了。昨天晚上倒是沒怎麽做夢，但今天路過這家玉器行時莫名其妙就讓司機停了車，還進去買了一塊兒玉不說，剛剛看到那小孩兒還想往人家跟前沖。

可能是最近太累了，精神狀態有點不好。

葉謹想著忙過這一單就給自己放個短假，哪怕休息個一兩天也行，這樣老崩著不行，公司沒人管就抓哥哥來頂缸算了。

那邊簡空空已經跟李俊傑說上了話。

他們二人以前就相識，當然不是因為買玉認識的，像簡空空這種小顧客還輪不到讓李老板親自接待的份。他們二個的交集是在兩年前，李俊傑帶著四歲的兒子去分公司視察，結果一個沒註意好，兒子讓人販子給拐了。

後來找到人時，孩子早被簡空空救了，正扔在派出所裏等待認領呢。

有著這份交情在，簡空空再來買玉待遇自然上升了不止一個階，到現在來了總公司這邊李俊傑又是親自接待。

“你這孩子，要來買玉怎麽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。”

簡空空疑惑道，“來店裏就行了呀！”

一聽他這話，李俊傑就知道這孩子根本沒準備找他，就想跟最開始一樣找服務員來買，不禁感慨現在這麽純善的孩子不多了。當年簡空空救了他兒子他就想給一筆錢當謝禮，但對方楞是沒要，後來買玉也硬要按市場價來，犟得很。

後來他也看出來這孩子不太缺錢，就也沒太堅持。

總歸日子還長著，總有機會報答的，這個人情可大著呢。他們老李家五代單傳的獨苗苗，要是當初真出點什麽事情一家人都受不了。到現在他都沒敢跟老太太說過還有這一回事兒，想起來就夠嚇人的。

李俊傑請著簡空空上了樓，進了包間，又讓人下去取玉。

兩人又說了幾句。

簡空空不善交流，多是李俊傑問他答，說些上學的事情，適不適應，同學怎麽樣之類的。又說了些玉器的事情，提到葉謹忍不住感慨道，“你可真是來得不巧，早來半小時，或許能看到葉總拿走的那塊兒墨玉雕。”

簡空空眨眨眼，心道昨天校園裏一直盯著他瞧的那家夥，原來姓葉麽。

不過他也沒太在意，一來他一向只買邊角料，不大，二十克到二十五克左右剛剛好，形狀合適的話弄個十五到十七克的平安扣足夠。想也知道那姓葉的買走的不可能是邊角料，就是還在他也只能過過眼癮而以。

服務員很快便將玉端了上來，一一擺放在茶幾上。

簡空空看到後眼睛都亮了。

李俊傑笑了笑不在說話，安安靜靜的讓他挑玉。

簡空空看看這個，看看那個，即要好玉又要形狀合適挑起來並不容易。好在他也不是第一次買，所以拿到他面前的已經很合適了。只是這一回他準備買塊更好一點的，這樣不光手感上要好很多，也不那麽容易壞掉又要換。

對玉他其實不怎麽懂。

他只知道硬玉和軟玉之分，硬玉看起來更漂亮，軟玉則更適合放在手裏把玩，就這還是買玉的時候被科譜的。不過他倒是不怕花大價錢買到假玉，倒不是他特別信任店家，而是他自然有自己的鑒別方式。

他不會看棉絮，不會聽碰撞間的音質，甚至不會摸手感，但他的感覺卻從來不會出錯。

越好的玉與他的感應越強，能存儲的力量也越多。假玉哪怕做得再像，畢竟感覺相差太多，一眼就能辨別。而現在，他就正在一堆的玉中間挑最好的一塊。挑了半天挑出一塊白玉和一塊墨玉，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。

簡空空猶豫了。

他一慣喜歡白玉，溫潤潔白，瑩透無遐，握在手裏有油脂感特別溫潤好摸。墨玉的手感自然也不差，只不過是純黑色的，漆黑如墨，雖然紋理細致，色重質膩也不難看，但他到底還是喜歡白色多一些，往常買的也多是白玉，偶爾青玉。

要是之前的話，他肯定就直接拿白玉了，但心裏又想著這回要挑最好的，而這墨玉的質地偏偏要比白玉好上一點。就只是一點點而以，換到旁人眼裏甚至未必看得出來，但差就是差，簡空空有點過不了自己心裏這關。

旁邊的李俊傑看他下不定主意，笑開了。

“剛還說想讓你看看被葉總拿走的那塊墨玉雕，這會兒就看到了同品質的。”他並不知道簡空空要玉是幹什麽用的，只以為是小孩兒喜歡，便想著有好玉讓他看一看也好，因此這會兒便忍不住道，“這塊角料，似乎正與那墨玉雕是同一塊上面的。”

簡空空隨口應了一聲，顯然沒在意聽，他的全副心神還在糾結要買哪一塊兒上。

最後糾結了半天，還是拿了那塊白玉。

算帳的時候，李俊傑說得很清楚一萬塊一克，一共二十二克算整二十萬，零頭給他抹了，然後簡空空不樂意了。

他說，“我懂行情。”

李俊傑心道你懂個什麽行情，看挑玉的架式就知道不懂玉，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還真挑出兩塊最好的來。然而他還沒想到簡空空真的懂，他說，“我之前上網查過，好的和田白玉要兩到三萬塊一克。而且我上次買的質地不比這塊都要一萬五一克，這回怎麽可能更便宜？”

李俊傑抽了抽嘴角，這話他該怎麽接，難道要說上次他們要虛價坑了小孩兒？

這年頭，想給人便宜點都這麽麻煩。

他總算明白為什麽每次讓分公司的人給小孩算便宜的，最後也便宜不了多少。敢情著這位有自己的價格，你貴不行，便宜了也不行。

最後按兩萬塊一克成交的。

簡空空高高興興的去結帳，一臉占了大便宜的模樣，之後又歡歡喜喜的跑回來跟他再見，但走了沒兩步又竄了回來。

“對了，”

小孩兒想想還是不甘心，說道，“那塊墨玉給我留著，我過幾天來買。”

走出星玉軒簡空空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啥事，上網查了一下果然墨玉要更貴一點，因為這貨是白玉和青玉被石墨沁入而形成的，需要更為漫長的時間和獨特的條件，想想自己卡裏剩餘的十幾萬塊，估計過幾天領完獎也剩不了多少。

他到底為什麽要嘴欠回去補那一句。

但到底一直也沒缺過錢，對錢自然沒太大的概念，只郁悶了一秒就又開始興奮了，畢竟又買到新玉了，而且是前所未有的高質量。

他也沒讓包裝，就那麽直接拿在手裏揣兜裏。

摸著確實好摸，比他之前那塊兒強多了。

簡空空戴著耳機哼著歌，邊走邊動用能力開始將手中的白玉變成一個平安扣的形狀，而剩下的邊邊角角則被隨意的凝結在一起，也不管是個什麽形狀，直接手指一勾就入了虛空，那是他開辟出的一個空間結界，並不大，勝在不用媒介，就在手邊。

剩下的時間他都在摸他的平安扣，心裏十分滿足。

也是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沒有打車，就這麽隨意走也不知道拐到哪裏去了，正想找輛車回學校，就看到了一個小鬼。

不面生，之前剛在教室裏見過。

小鬼這會兒正飄在半空中開懷大笑，目光所及之處圍了一圈兒的人，一陣警笛聲中，一輛救護車停到了現場。

不自覺的，簡空空皺了皺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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